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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二的脑袋空空的，本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追求人生的意义，而黑石似乎把意义赋予给了他，如今黑石被他丢入黑水河，他变得有些木讷。
他倒不是觉得黑石被他白白丢掉感到可惜，他只是担心那个在木桩下面的食物是否还能源源不绝地提供，倘若不能，他还有必要在这个地方待着吗？
李小二原本想要在此安居乐业的心情动摇了，如果黑石消失，他或许仍然会选择再次往西。
李小二慢慢蹲下自己的身子，呆呆地盯着黑水河，他脑海中的这些想法不过重复了一分钟，他却已经觉得腿有些麻了。
黑石其实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将那人推出了水面，先是李小二在河边看到黑水河中间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随后那个漩涡变得越来越大，大到他认为甚至可以一只渔船。
眼看着漩涡越来越大，仿佛要吞噬掉周围的一切的时候，只听到“嘭”地一声，漩涡中间迸发出巨大的水花。
那个人的身体被某种强大的冲击给弹了出来，身形呈现出弹弓状，飞入了天际。
“哎呦，我的天。”李小二望着那比树木还要高的高度，不由地担心这人要是摔下来还能不能活。
而与此同时，也仿佛感应到了李小二的担心一般，漩涡中间涌现出一股如同巨龙一般的水柱，水柱蜿蜒曲折向上裹挟住了那人的身体，之后如同潜龙一般向下俯冲。
李小二顿时感受强大的风压拂面而来，他鬓角的残发以及身上破败的衣服都被大风向后撕扯着。
这股水龙蕴含这巨大的力量，在它快要贴近地面的时候，又昂首飞翔到天际，化作点点水滴，而那人在水龙的体内却平稳至极，在巨龙贴近地面之时如同被轻轻放在棉花上一般轻柔地落到地面。
这一刻，李小二似乎明白自己是如何从深不见底的河坑到了黑水河砂砾遍地的岸边，他知道哪个奔腾到天际又消失不见的水龙是黑石的杰作，也更加确信这黑石有着神的秉性。
李小二端详着在岸边的那人，第一眼就给他的感觉就是强壮，这个人大概是三四十岁的样子，正处在年富力强的时节，浑身上下充满了健硕的肌肉，李小二尝试着把他拖到小屋子里面，却艰难无比。
万里晴空，阳光灿灿。
河边的小草随着清风的吹拂轻轻点头，不知哪里飘过来的玫瑰花香沁入了李小二的心脾，这样好的天气不可多得，他感受着哗哗流水声中蕴含的自然气息，脑海中浮现出活蹦乱跳的鱼。
李小二拿起来自己早就制作好的鱼叉，缓缓走到了黑水河边。
黑水河虽然汹涌不止，异常凶险，却时常有鱼在河面活蹦乱跳 ，其中尤其以鲤鱼最为肉质鲜嫩，滋味肥美。
李小选了一个位置比较缓和的地带，瞅准时机一猛子扎了下去，登时就命中一条硕大的鲤鱼身子。
之后他握紧鱼叉杆，往上一挑，鲤鱼便挣脱水的阻力，被甩到了空中，随着闪亮的水珠跌落到岸边。
李小二看着被鱼叉翻出的白嫩嫩的鲤鱼肉，滚动了一下喉咙，然后双手拿着鲤鱼，将鲤鱼头部重重摔在一块岩石上，登时还扭动着头部和尾巴的鲤鱼就没了动静。
他把鲤鱼举到跟前，在阳光之下端详了质地和大小之后，便连鱼带叉向小屋走去。
李小二从小屋里面拿了些柴火，之后走到一块大岩石旁边，升起了火准备烤鱼。
那块岩石上正躺着被黑石救上来的人，是李小二把他拖到这里的，这天春风和煦，李小二想着晒晒太阳或许会对他有些好处。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人已经断气，可是他的心里面已经开始对黑石，或者说对神明产生了敬畏之心，神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救一个死人，所以李小二很安心，他安心地生着火，安心地翻腾着鲤鱼身子，安心地等待着那人苏醒过来。
那人是一个本地人，名字叫赵大壮，流沙镇一个憨厚老实的年轻人，因为力大无穷，善于搬运，常常活跃在搭建房屋、托运巨石的建筑场地，这天他正苦于生计，听说流沙镇西边的张大神家准备盖一个新的酒楼，在招揽工人，便打算去混口饭吃。
赵大壮辛苦了一辈子，并没有攒到什么钱，整日里到处找活也只能维持个温饱，辛勤劳作了近二十年仍然是流沙镇的底层，背地里不少人骂他是傻子。
流沙镇没有桥，想要从东边到西边还必须要穿过黑水河，想过去的办法只有三个，天上飞、水里游或者坐刘老黑的船。
刘老黑有着流沙镇数量最多的船只，其中有三分之一是用来捕捞水产品，三分之二是用来收费渡人，依靠这两项收入，刘老黑一跃成为流沙镇最大的富豪。
赵大壮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坐刘老黑的船，只是他到了那里一摸自己衣裳，把几个口袋翻干净也只有几个铜板。
“这不够啊......”
艄公睥睨着赵大壮手中的铜板，无可奈何地说道。
赵大壮登时脸就从耳朵后红到了脖子根，他尴尬地收回厚实手掌中的几个铜板，不好意思地呆呆伫立着。
艄公也看得出来赵大壮的窘境，知道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就跟他商量道：“要不你先赊着？”
赵大壮活了这么些年，仿佛第一次听到赊账这个词似的，
“能赊账？我给您打个欠条，完工回来肯定给您。”刘大壮信誓旦旦地说道。
“没啥，没啥，没几个钱，赶紧上船吧。”艄公忙着收船锚，给他摆摆手，示意他快上船。
在刘老黑手下谋营生的，多半是刘老黑家里面的人，艄公也不例外，只不过算是一个远房亲戚，和刘老黑的关系并不算熟络。
刘大壮听了之后，赶忙弯着身子到了船上，一瞥船内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挤满了准备渡河的人。
刘大壮没有位置坐，只得在艄公撑船的旁边选一个狭窄角落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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